孙宇晨，天使还是魔鬼

取消巴菲特午餐后，孙宇晨再度以令人大跌眼镜的方式“蹦”到了人们眼前。

只是这一次有所不同。“约饭”未果之外，涉嫌非法集资、洗钱、涉黄、涉赌、被边控等一系列“罪”责也汹涌而来。

对此，一位币圈资深人士对市界表示：“这个小孩子啊，太精明了，只顾赚钱，天天炒作，他把营销当工作、当公司的执行力在做。给老百姓树立了不好的榜样！”

在市界接触到的孙宇晨公司员工和一些合作伙伴眼里，他却是另一个形象。

波场的一位合作伙伴对市界说，孙宇晨是个有想法也很努力的人，不管前一天回去多晚，每天早上6点钟准时到办公室，下班也经常比员工走得晚。

一面精明勤奋、一面罪责加身，孙宇晨这位90后，正如一个棱镜后的多面人，让人看不清其真实面目。

“我觉得老板跟明星似的，怎么那么多事都贴他身上呢？”一位波场员工这样说道。

有一类人永远要活在聚光灯下，孙宇晨正是如此。

01

边控疑云

7月23日早上05：49，孙宇晨突然发布了一条微博，宣布自己因突发肾结石在医院治疗，取消原定25日在美国与巴菲特的午餐会面。

不过，孙宇晨发布“肾结石取消午餐”没过几个小时，孙宇晨旗下的波场基金会宣布，各方同意重新安排午餐时间，午餐未取消。

此事不可避免的被认为是又一场成功的营销。正如孙宇晨此前发表的言论：“我这人真的无法忍受寂寞。我做事热不热闹很重要，一定要有人搭理我，哪怕是骂我。”

然而，事情并未朝着此前炒一炒、名气高又高的“宇晨炒作逻辑”进行，而是逐渐滑向了“失控”的边缘。

先是媒体指其涉嫌非法集资、涉黄涉赌，后财新言之凿凿地指出，“孙宇晨已被边控，互金整治办已建议公安对其立案”。

一时间，孙宇晨似乎“罪”责难逃。

正当人们急迫找寻孙宇晨之际，7月24日凌晨00：33孙宇晨却在美国的旧金山家中玩儿起了视频直播，并在直播中表示“everything is ok”，“I’m feeling better”，并晒出了自家的窗户外面旧金山的标志性建筑奥克兰海湾大桥（Bay Bridge）。

一切都昭示着，孙宇晨并未被边控困在国内，仍在美国自由飞翔。

但是，财新随后曝出，一年之前，孙宇晨并未如直播中那般逍遥自在。

“自2018年6月起，监管部门就对孙宇晨等人下达了边控指令，手续齐全。2018年7月，孙宇晨在出境亚洲某国时发现了自己被边控无法出境，十分着急，曾四处托人了解是谁下达的边控指令，此后找到相关监管部门沟通。”

至于后来，受边控的孙宇晨是何时、通过何种方式到达美国，目前并不得而知。

孙宇晨最终能否赴约巴菲特，目前看起来也疑窦重重。虽然波场回应称，午餐会择日再约，但孙宇晨却回应新京报称，先静养，并重申取消，并不延期。

对于约饭疑云，一位币圈资深人士对市界表示，“这次午餐巴菲特那边公关团队的压力比较大，因为孙宇晨的玩法太高调，太野了。”

就这样，短短十二个时辰，这位堪称币圈流量担当的话题大王就为吃瓜群众留下了“边控”、“约饭”两大未解疑云。

02

币圈“大亨”

媒体人Canler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孙宇晨的场景，是2014年IDG举办的一次投资见面会，“当时大家都不太懂区块链，但是孙宇晨就在台上滔滔不绝。很自信，很能说，那个时候就能看出他很会营销了，跟一众创投圈的大佬都很熟”。

彼时孙宇晨才刚回国不久，带着从美国了解到的区块链和数字货币四处推销，成立锐波科技自称是瑞波币的大中华区首席代表。

跟锐波科技同年成立的还有“陪我”，这是一款主打声音交友的社交APP。拿到IDG投资后，其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次营销，是2016年孙宇晨登上美国纽约时代广场大屏，标签是“中国著名90后创业者、陪我APP董事长兼CEO”。

通过各类通稿，孙宇晨成功地把自己包装成“中国90后代表人物”。此后孙宇晨名声大噪，而“陪我APP”则一直不温不火。

在这次“约饭”风波中，陪我APP也被曝出“涉黄”、“注销“等消息。2018年6月，新华社在一篇报道里曾点名批评陪我APP，其主播通过电台功能公开进行有挑逗性内容的音频直播。

目前，该APP已经被各应用市场下架。陪我APP一位员工对市界表示：“目前公司仍在正常运营，正在进行内容整改，后续会重新上线。”

相比于“陪我”，显然是波场更为人所知，孙宇晨身上最亮眼的标签也一向是90后币圈大佬。

波场成立于2017年7月，注册主体是位于新加坡的波场基金会。TRX币是波场的官方币，可用于支付交易费用和激励参与者。

很难说是运气使然还是孙宇晨真的眼光独到，他的波场赶上了最后一波ICO的热潮——2017年8月21日，波场于币安平台首度开放ICO（首次发行代币），5亿个波场币在53秒内以约0.01元的价格出售完毕，此后陆续在多个ICO平台上线，均销售火爆。据报道，波场在这轮ICO中共募集约7000个比特币，在当时价值约2亿元。

随后的9月4日，国家七部委联合发布公告，关停所有交易所，币圈开始陷入恐慌。但是波场已经完成了原始积累，从2017年12月5号到2018年1月5号持续拉升，一个月内价格翻了近100倍。流通市值超过130亿，进入加密货币前十。有报道称，2018年1月5日当天，孙宇晨套现3亿美元。此后波场币一路下跌。

除此之外，关于孙宇晨抄袭以太坊、碰瓷V神的故事也一直在圈内流传。

事实证明，孙宇晨说自己受不了寂寞是真的。2018年，币圈寒冬，大部分牛市中的活跃者偃旗息鼓，但是孙宇晨总能找到新的玩法。

2018 年7月，波场以1.26亿美元的价格成功收购了拥有近1亿用户的点对点共享服务公司BitTorrent，声称对其进行了“区块链式”的改造。当然，重头戏是借此发布了新的代币——BTT。2019年初开放众筹后再次销售一空，并且在十天内价格涨了十倍。

当时就有媒体称孙宇晨的波场涉嫌赌博和非法集资，对此孙宇晨回应与这次相同，称“波场基金会位于新加坡，符合新加坡当地的法律法规”。

事实上，不仅是波场，几乎所有数字货币项目都可能涉嫌“非法集资”或者“洗钱”。但是目前来看，这算是一个“灰色地点”，只能是”涉嫌“，无法实证。首先，国内并无专门针对加密货币交易的法律可以明确定义和监管；其次，当前所有加密货币项目、交易所都注册在境外，交易使用境外服务器，虽然圈内人心知肚明主要参与者还是大陆用户，但是这种方式很大程度上为其规避了风险。

孙宇晨不是第一个被指“割韭菜”的币圈名人，此前的薛蛮子、李笑来等一众圈内知名人士都被爆料过用各种手法“割韭菜”，其中OKCoin的徐明星甚至多次被投资者上门维权。

问题的关键在于，除了道德上的谴责和极端维权，目前没有任何证据和方式可以真的去证明和定义他们有“罪”。

7月24日，市界去波场实地探访，发现办公区域内不少工位空缺，公司前台称，公司目前运营一切正常。对于孙宇晨个人及公司其他情况，前台拒绝回应。

03

美国往事

7月24日00：33 ，孙宇晨社交媒体发文称：我一切平安，待病情恢复好转后，就会与外界见面。

发文不足以打消疑虑，一个小时后，孙宇晨在Twitter上直播，跟据视频以及图片对比，市界发现孙宇晨所在的地方位于旧金山金融区，背靠旧金山-奥克兰海湾大桥。

正是去美国留学，孙宇晨才有机会接触到区块链技术。不可否认的是，即使没有区块链，他依旧有办法让自己站在聚光灯下，而且每一次他都“成功”了。

2007年，他以新概念作文一等奖的身份考入北大中文系，语文考了115分，是分数最低的一门课。大一时，孙宇晨在《萌芽》上发表了《一道论证题》，讲述他在高三一年从三本到北大的逆袭故事，并邀请高中生一起证明“高中可以用一年的时间弥补任何的遗憾 ，只要你下定了决心”，文章发表后他收到一万多封来信，在高中生里火了一把。

在北大中文系，“牛人”同学太多，他的成绩一直在中游徘徊，这次他没能实现一年大逆袭，而是曲线救国，转入竞争较小的历史系。

2011年，孙宇晨如愿以历史系第一名的成绩毕业，并顺利进入宾夕法尼亚大学（下称“宾大”）东亚研究所学习。在宾大，他跟中国的留学生混在一起，结识了在本校读工程与商业双学位的桂家勋，以及在天普大学修经济学的侯柏成。

三人经常在星巴克聊天，那时孙宇晨继续扮演“公知”的角色，跟他们一起讨论时事、社会等问题。三人还以此为蓝本，仿照《锵锵三人行》的模式，制作《留学三人行》节目，孙宇晨担任主持人，节目做了六期后，他不再出现。

《留学三人行》创立之初，孙宇晨觉得节目是实现了学生时代最大的梦想，可以自由地聊一些社会话题，而不受限制。

当公知针砭时弊的梦想，很快在孙宇晨脑中发生180度的大转弯，因为他读到俄裔美国作家艾茵·兰德的书，经受了“一场价值观的洗礼”。

艾茵·兰德在她的书中强调个人主义的概念、理性的利己主义、以及彻底自由放任的资本主义。

孙宇晨对《GQ》讲述他对艾茵·兰德的理解：“企业家才是整个地球赖以转动的核心，人赚钱越多，越崇高”，而以前他觉得搞文史哲的人最高尚，最能推动社会进步，到美国却发现完全相反。

有一次孙宇晨拜访史学大师余英时，得知他这样地位的学者，一年薪水也不过八九万美元，而一个进入高盛的年轻人却可以赚到两倍多。

那一瞬间，孙宇晨告诉自己决不能走这条路。

他开始选修宾大沃顿商学院的课程，加入投资协会，在新鲜的领域他迅速找到风口，先买特斯拉的股票，后炒比特币，对外声称收益达七八十倍，赚得第一桶金。

他想留在华尔街，申请了数十家金融机构实习，却无一通过，遂决定备考法学博士，以律师的身份重返华尔街。

最后的结果是，他放弃努力一年申请到的博士学位，却顶着区块链公司Ripple Labs大中华区首席代表的身份回国创业，在币圈游走。

他的理由是“中国留学生在美国，终究还是太边缘。你融不到最核心的那个圈子里面。只有回国，我才能赢。”

从某种意义上来说，孙宇晨确实如愿地“赢了”。金钱、名气，至今还不足30岁的孙宇晨早早拥有了许多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。

有趣的是，他的财富梦起源于美国，如今兜兜转转又回到他梦想起源的地方。同样是面对未知的前路，不同的是，上次他信心满满回国创业，而这次却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。